青染一直站在外面等候。
看見曉的成員一個接一個出現,他一個個鞠躬敬禮。
他們如往常一般無視他的存在走掉,而他也習慣的在牠們身影消失後自行抬起頭,繼續看著池面。
又過了許久,水面才又分隔開,赤砂之蝎從裡面看起來心情不錯的走出。
他依例對他彎腰行禮等著他走過,赤砂之蝎卻意外的停下腳步,似乎是在盯著他,一股壓迫的視線。
但是他不敢抬起頭,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只要造成他一點點小不愉快就會將人輕易捏死。
不是像蟲子般的他所能抵抗的。
幸好蝎的腳步沒有停留很久,青染聽見他輕輕哼了一聲,就抬起腳步繼續前進。
細數一下,除了從來不露面、代號為零與南的那兩位大人,其他人都已經離場,卻遲遲等不到鼬,讓青染有些疑惑的想下水進去查看。
這時池塘的水面竟開始冒泡,湖面上像是霧氣的東西迅速瀰漫開來,青染立刻瞇起眼,抽出一個苦無擺出警戒的姿勢。
有部分的霧氣飄了過來,他舉起手遮在口鼻隔擋,手背卻傳來一陣炙熱感,低頭看向已經變紅的手背才明白,這根本不是甚麼霧氣,這是蒸氣!
而且恐怕是...
青染迅速判斷完,直接向後跳離池塘邊,就在他一動作,池塘的水面即刻被狂野的黑焰所覆蓋,只用不到一秒的時間,整座池塘的水居然就蒸發的一滴也不剩。
鼬就這樣站在這連植物都被燒得一乾二淨的空曠泥地中,只剩零星的火焰散落在他腳邊靜靜燃燒著。
簡直就像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青染不禁這麼想著,卻還是恭敬的上前。
鼬緩緩抬頭,形似風扇的圖樣──萬花筒寫輪眼呈現在他眼球中,就算是宇智波一族,也是少數天才才能習得的忍術。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的青染背脊竄上一股涼意。
這個忍術對於查克拉的耗費很大不說,更重要的是對於寫輪眼的傷害也不小,因此鼬大人除了非常緊急的時刻外幾乎不會動用!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就像是...
不!不應該會發生在擁有過人般冷靜,且情緒從來不外露的鼬大人身上。
雖然表情一樣冷淡,但是他無論怎麼看...簡直就是...
壓抑不住的憤怒完全脫離控制磅礡而出。
「青染。」
「屬下在。」
鼬說話一向帶著點漫不經心,那是一種不把任何人或事看進眼中,自然流露而出的語氣。
此時卻有如酷寒,比較之前,更讓他膽顫心驚的迅速低下頭。
剛剛在裡面究竟發生過甚麼事!?
「有人觸動我在"南領"的結界。」
這句話讓青染錯愕的愣了下。
要知道南領的結界,除了幻術造詣極高的人有心闖,否則一般都會在外圍就被鼬強大的幻術繞出去了!
「我必須要立刻回去,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是。」
將斗篷拉攏,鼬走至青染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將一個漆黑的小卷軸放在他的手中。
「必要時就使用這個幻術。」說完,也不等青染的回應就逕自離去。
青染站在原地握緊了卷軸,然後,朝著印象中赤砂之蝎離去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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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木製的棋子敲在棋盤上帶起清脆的響聲,白皙的手慢慢收回,另一隻手放開因放置棋子而拉起的和服袖子。
赤灼的紅色晃出一個優雅的角度之後垂落在少女的腿邊,跪坐在棋盤一側的少女將手收回,整齊的放置膝蓋上。
半垂下的眼瞼、長長的睫毛被夕陽的光輝照射後呈現淡淡的橘色,這樣的少女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十分恬靜宜人。
少女的對面是位不論任何人看見第一眼都會不想再移開眼的美人,水亮的大眼、如陶瓷般的肌膚加上精緻的五官讓人無法將視線輕易移開。
但就是對著這樣的美人,下一秒,少女的手不適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鐵圈後,手肘撐在棋盤支著自己的下顎,粗魯的打了個哈欠說著「將軍。」
美好的景象瞬間被破壞,讓守候在一旁的樁忍不住伸出手,但是依她的身分似乎又管得太多,只好默默收回手在心底暗暗垂淚。
「我說...你也差不多該放棄了吧,宮本庄次先生。」櫻硬撐著眼皮不讓它合上,但是常跟鹿丸這種IQ200以上的怪物級棋手下棋,再與其他人下棋催眠力實在太強了!
庄次卻一點也不看櫻,只是盯著棋盤一直瞧,好一會兒才伸手將棋子歸位說「妳只是運氣好,再來一盤。」
櫻因為這句話頓時睡意全無,雙手一拍棋盤,不可思議的看著庄次「你看過有誰運氣這麼好每天從睜眼到閉眼然後還連續贏一個禮拜的嘛!?」
她一口氣把話一次說完,中間完全沒有停頓來表達她的震驚。
「......妳只是運氣特別好。」庄次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將被櫻彈到迴廊上的棋子撿起,認真的看向櫻「再來一盤。」
「真意外......」櫻不敢置信的用手摀著嘴,祖母綠的瞳孔瞪大著「天然呆?」
庄次我見猶憐的大眼深深瞇了起來,目光中透露出危險的看向櫻,像是十分不能接受這個詞跟他連接在一起。
但他那跟女人一樣柔美的長相就算陰沉起來,櫻也絲毫不覺得有任何威脅性。
她只是看著庄次一臉認真的模樣,然後被打敗似的扶著額頭坐下,手指捏起象徵王將的棋子,將字翻到正面對著他。
「其實你的棋藝已經算很好了,但是在我們村子裡有一個天才,智商超級超級超級高...我就在這位腦袋已經屬於非人類範疇的"指教"下被痛宰了好幾年...每次都用棋賭贏了就把工作丟給我...」回憶裡想起那個慵懶的背影,櫻就控制不住的收緊手掌將棋子捏的嘎茲響。
在樁冷汗直流忍不住又伸出手時,她同時恢復理智鬆開掌心,樁只好又默默地收回手。
完全不知道樁的心裡又經歷了一番掙扎,櫻將王將啪搭一聲按在庄次面前,抬頭望向他滑落的劉海遮住的縫隙中,盯著他的眼「所以你不論如何都是無法贏過我的。」
「而且...你也明知道你贏不了我,為什麼要這麼堅持?」
「妳就沒想過我只是不服輸嗎?」庄次也學起櫻剛剛的姿態,手支撐在下顎,拿起被櫻放下的王將,漫不經心的在修長的手指中翻轉著。
「如果剛認識你時我會這麼想,但是經過這幾天的交手,我並不認為你是這樣的人。」
「一個人的個性,是可以從下棋的棋路中判斷一些的,你的棋藝並不差應該也知道,那麼為什麼要特地跟我下棋呢?」
僅僅只有見過一次面的宮本庄次,有一天突然出現堵在她唯一被允許去的浴池路上,手臂下夾著棋盤說要一較高下。
櫻當然拒絕,直接就越過他往前走。
先別說第一次見面梁子就結大了,你想玩我就要陪你玩不符合她的畫風,沒再揍你一頓已經很好了。
這個跟祭一樣的口鬼畜!
庄次卻一把拉住櫻的袖子,任憑櫻怎麼扯都不讓她過。
樁見狀上來幫忙阻擋庄次,其實庄次一看見樁上前時就已經鬆開了手,發出嘖的一聲,微微仰起下巴對著櫻說
「沒想到是個花瓶。連下盤棋都不會,傭人都比妳有用。」說的同時他的眼神斜眤樁,又回到櫻身上。
話音一落,櫻立即將樁扯開,把庄次手中的棋盤搶過放下,然後把棋子瞬間擺好,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神極為不善的看著庄次
「給我坐下,我就好好告訴你我會不會下棋!」
第一天的完勝讓她得意滿滿的將庄次趕回去,沒想到他隔天又來,她二話不說就想拒絕,結果庄次說「妳怕我今天會贏妳嘛?」
冒著青筋的她立刻坐下,然後...然後就被他激怒了一個禮拜每天都打!
想到這櫻忍不住浮額為自己衝動的脾氣感到後悔。
但也就是在這一個禮拜的相處中,她漸漸了解這個名為宮本庄次的人。
偶爾的言詞中透露他小時候因為長相被到處作為禮物轉送,後來被轉送給鼬,才在這安身。
櫻在幫綱手跑任務而穿梭各國時,有聽聞過一些貴族的齷齪而能夠大致明白猜測的到他所受的待遇。
而且庄次的美貌絕無僅有,她不願細想,因此自己將這個話題帶過。
但眼神卻不自覺的帶有同情,卻被庄次發現用惡狠狠的語氣酸她偽善。
「自己獲得了鼬大人所有的注意力,就施捨贏家的憐憫嗎?」
櫻被他的話一堵,她很想反駁,開口卻拼湊不出任何回答。
庄次也沒有再繼續說,只是靜靜看著棋盤,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就是這裡!終於讓我想到怎麼走了!」庄次突然開心的說著,而後拿起棋子打破了這個僵局。
「......你剛剛不說話就是在想棋路?」櫻遲疑的開口,卻得到庄次理所當然的回答
「不然呢?像妳們女人一樣一點小事情就耿耿於懷嗎?」
「我呢,是不會讓不開心的事情煩惱自己太久的,妳呢,也不要繼續一副哭喪的臉,快下棋吧。」
就有如這般,前一刻還在發怒,過一小會就又自顧自開心起來,高興不高興全都表現在臉上。
簡直比鳴人好懂。
唯一摸不透的就是,為什麼這麼堅持要跟她下棋?
「我只是想知道,妳到底哪裡吸引鼬大人這麼看重妳。」庄次把棋子隨意的扔在棋盤上,眼神專注的掃視著櫻。
櫻很輕易的就從那雙大眼中看見了輕蔑,果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長相的話...跟我比都是侮辱我,身材也是...差強人意都算得上是稱讚了!」
忍住直接將棋盤朝他好看的臉上砸去結束這一切的櫻,深呼吸了好幾次終於把情緒平復下來。
看著庄次一臉疑惑又懊惱的模樣,她的表情轉為認真,緩緩開口
「你...相當喜歡鼬嗎?」
「......」庄次沒有回答,櫻卻能從他的表情確定這一點。
「那麼...如果有可以讓我離開的機會,你...」
「我是不會幫助妳的。」庄次這次卻直接做出回答,且語氣相當堅決,讓櫻十分不解的急忙開口
「為什麼?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吧?」
庄次卻忽然展開燦爛的笑容「只要是違背鼬大人意願的事情我都不會做,如果大人要妳留下來,就算是妳開出來的條件是殺了我,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自己動手。」
「你...瘋了嗎!?生命是自己的,而不是...」身為醫療忍者的櫻完全不能苟同這種想法,試圖開口說服他。
「我的命就是鼬大人的,從大人救下我的那一刻起。」
說完這句話的庄次瞬間把笑容收起,他的表情是這幾天櫻從來沒看過的,冷冽且意味不明。
「大人想要留下妳,而我奉命...拖住妳的行動,直到鼬大人回來那一刻為止。」
「現在,終於可以將棋盤收起來,回去睡個好覺了。」
櫻花了五秒才消化庄次的這句話,她驚恐的站起身,才轉過頭就被一對赤紅的眼眸抓住,然後拖入黑暗的深淵之中。
TBC...